對標行業巨頭，敢于自我革命，上海這一“老行當”如何彎道超車？

遍布城市角落，卻又毫不起眼的加油站，該如何服務國家的能源安全和雙碳目標？黨的二十大代表、中石油嘉定第四加油站經理袁婷婷在參加黨的二十大后時常思考這一問題。

“二十大報告在第十部分，用294個字來部署碳達峰、碳中和，強調了能源安全和綠色轉型。”她清晰地記得“積極穩妥推進碳達峰碳中和”章節的全部內容。黨的二十大報告指出，推動能源清潔低碳高效利用，推進工業、建筑、交通等領域清潔低碳轉型，深入推進能源革命，加大油氣資源勘探開發和增儲上產力度，加快規劃建設新型能源體系。

事實上，上海如今的加油站，早已不止步于加油單一業務，加氫、充換電、光伏等新能源轉型升級正在穩步推進中，保稅燃料油業務正在對標國際主流，也不斷提升上海港的海事服務能級，保障這座城市能源血脈暢通。

布局氫能主戰場

11月30日，臨港新片區直面寒潮帶來的風雨交加，但在同匯路順翔路口卻車來車往，新上路的T2線中運量列車準點駛進一座別樣的“加油站”：看似“加油槍”(實為加氫槍)等設備一應俱全，但卻少了大油罐，多了液驅壓縮機、儲氫瓶等新玩意。

這是臨港新片區首座只提供氫氣加注服務的加氫站，不同于以往的油氫合建站，同匯路加氫站有其專屬的“VIP客戶”——中運量T2線列車及30余輛公交車。“目前，臨港已投放了68輛常規氫動力公交，5輛中運量列車，還有61輛氫能貨車，年內計劃再投放50輛氫能公交、7輛中運量車和10多輛重卡。”作為親眼看著臨港一座座加氫站拔地而起的親歷者，上海中油申能氫能科技有限公司副總經理薛克鑫對每一輛加氫車都如數家珍，“短短兩年，行駛在臨港的氫能車輛越來越多，類型也越來越豐富。氫能的應用不再是鏡中花水中月，臨港便是最好的證明。”

薛克鑫記得很清楚，早在2007年，上海就已開始試水氫能的落地應用，在嘉定投放了首座加氫站。彼時，氫燃料電池汽車產業鏈沒有閉環，技術也比較薄弱，加氫站建設更是無標準可循，氫能的商業應用也備受質疑。經過15年的發展，上海燃料電池汽車產業初具規模，2019年臨港新片區成立以來，臨港形成了包括氫能整車、發動機系統、核心部件、關鍵材料、高端裝備、場景應用、基礎設施為一體的產業格局，也吸引了氫晨、治臻、唐鋒、康明斯等大量優質氫能企業落地。

最直接的體現就是加氫量的迅猛增長。“去年年底，平霄路油氫合建站投運時，預計每天的加氫量在500公斤左右，沒想到才一年時間，加氫量已經逼近最大設計容量1000公斤。以前‘站等車’，現在是‘車等站’，氫能車越來越多，加氫站快忙不過來了，這也促使我們加快新站點建設步伐。”薛克鑫略帶自豪地說，如此繁忙的加氫業務，讓不少前來調研的嘉賓不敢相信，“不少地方還在布局‘示范站點’，這里已經成了氫能的主戰場。”

去年9月，臨港新片區明確氫能產業為重點發展的八大產業之一，到2025年，臨港將完成1500輛氫能車輛應用，建成各類型加氫站點14座，并實現年氫氣供給量不低于14000噸，氫能產業規模力爭突破200億元，成為上海氫能發展先行先試區、綜合示范區和產業引領區，同時成為國內氫燃料汽車產業研發策源地和高端制造區。

“未來上海規模最大的氫氣充裝中心一旦運營，每年將提供近萬噸級的車用氫氣，氫氣資源更加充裕。”他介紹說，到“十四五”末，中石油將在臨港新片區形成“油品為主、氫能為輔、快速換(充)電為補充”的多能服務格局。

力爭國際大玩家

距離同匯路加氫站幾乎一路之隔，在深水港商務廣場窗外向東南方望去，視野沿著東海大橋直到盡頭便是洋山深水港。“這幾天風雨大，船期不定，我們的保稅燃油供油船只能伺機而動。”在中石油上港能源有限公司(簡稱中石油上港)總經理朱建敏眼中，供油船就是一座海上加油站，同時也是打開國際市場的一扇窗。

今年8月，中石油上港獲頒上海“001”號國際航行船舶保稅燃料油加注地方牌照，“雙11”當天為靠泊在上海港外高橋四期港區的“海豐浙江”輪加注400噸低硫保稅燃料油，這也是上海地方牌照加注的第一單。

與普通燃油相比，保稅燃油免征關稅、增值稅和消費稅，通常加注給國際航行船舶，只能儲存在保稅燃料油專用倉庫，由海關實施監管。“以往只有幾張全國牌照，僅限于幾家企業提供加注服務，近幾年來隨著地方牌照的陸續頒發，國內保稅燃油市場也開始活躍起來。”朱建敏介紹，除了油品的特殊監管外，中石油上港提供的船用保稅油還有低硫的特點，可以降低航行船舶的排放。“船舶燃料油是重質油，高污染高能耗，通常產自馬來西亞或中東地區，但是國際海事組織(IMO)規定，自2020年起強制推行全球船用燃料油硫含量標準為低于0.5%，中國石油也利用煉廠產能強大的優勢，加大生產環保低硫燃料油。”據悉，中石油低硫燃料油的生產能力已超過國內保稅油燃油市場總量的三分之一。

有了產能，接下來就得拼市場了。“船舶燃料油一直是BP、殼牌等全球大玩家的‘游戲’，不像國內成品油有限價，而是高度市場化的，比如通過美元結算，遵守國際行業規則等，我現在覺得自己不是加油的，而是做金融市場的。”朱建敏告訴記者，公司成立之初就立志成為一名“國際玩家”，從研究國際相關法規開始，逐一攻克外匯、期貨等難關，在長三角一體化協同發展的大環境下取得政府和口岸部門的支持嘗試跨關跨港業務，同時利用上港集團的碼頭優勢，通過“邊卸貨邊加油”方式提升運營效率，僅用短短2年時間，累計加注船用保稅燃油58.8萬噸，預計今年保稅燃油供應量將突破50萬噸大關。

作為國際海事服務的重要組成部分，船舶保稅燃料是衡量港口國際化水平和配套服務水平的重要指標。“說得直白點，上海港的保稅燃油做得好，就能吸引更多國際船舶來港停靠，加油之外還能增加消費，上海也就不再是卸貨就走的地方。”朱建敏表示，上海在“世界集裝箱第一大港”的優勢下，發展保稅燃油業務，不僅增強建設國際航運中心的綜合實力，也能提高國際市場定價權的競爭力，助力保障國家能源安全。